【1】皇:光辉、伟大。
【2】临:监视。
【3】下:下界、人间。
【4】赫:显著。
【5】莫:通“瘼”,疾苦。
【6】二国:有谓指夏、殷,有谓指豳、邰,皆不确。马瑞辰《毛诗传笺通释》引或说:“古文上作二,与一二之二相似,二国当为上国之误。”此说是,上国系指殷商。
【7】政:政令。
【8】获:得。不获,不得民心。
【9】四国:天下四方。
【10】爰:就。
【11】究:研究。
【12】度(duó):图谋。
【13】耆:读为“稽”,考察。
【14】式:语助词。式廓:犹言“规模”。
【15】眷:思慕、宠爱。
【16】西顾:回头向西看。西,指岐周之地。
【17】此:指岐周之地。
【18】宅:安居。
【19】作:借作“柞”,砍伐树木。
【20】屏(bǐng):除去。
【21】菑(zī):指直立而死的树木。
【22】翳:通“殪”,指死而仆倒的树木。
【23】修:修剪。
【24】平:铲平。
【25】灌:丛生的树木。
【26】栵(lì):斩而复生的枝杈。
【27】启:开辟。
【28】辟:排除。
【29】柽(chēng):木名,俗名西河柳。
【30】椐(jū):木名,俗名灵寿木。
【31】攘:排除。
【32】剔:剔除。
【33】檿(yǎn):木名,俗名山桑。
【34】柘(zhè):木名,俗名黄桑。以上皆为倒装句式。
【35】帝:上帝。
【36】明德:明德之人,指太王古公亶父。
【37】串夷:即昆夷,亦即犬戎。
【38】载:则。
【39】路:借作“露”,败。太王原居豳,因犬戎侵扰,迁于岐,打败了犬戎。
【40】厥:其。
【41】配:配偶。太王之妻为太姜。
【42】既:犹“而”。
【43】固:坚固、稳固。
【44】省(xǐng):察看。
【45】山:指岐山,在今陕西省。
【46】柞棫:两种树名。
【47】斯:犹“乃”。
【48】拔:拔除。
【49】兑(duì):直立。
【50】作:兴建。
【51】邦:国。
【52】对:疆界。
【53】大伯:即太伯,太王长子。次子虞仲,三子季历。太王爱王季,太伯、虞仲为让位于季历,逃至南方,另建吴国。太王死后,季历为君,是为王季。
【54】因心:姚际恒《诗经通论》:“因心者,王季因太王之心也,故受太伯之让而不辞,则是能友矣。”
【55】友:友爱兄弟。
【56】则:犹“能”。
【57】笃:厚益,增益。
【58】庆:吉庆,福庆。
【59】载:则。
【60】锡:同“赐”。
【61】光:荣光。
【62】丧:丧失。
【63】奄:全。尽。
【64】貊(mò):《左传·昭公二十八年》及《礼记·乐记》皆引作“莫”。莫,传布。
【65】克:能。
【66】明:明察是非。
【67】类:分辨善恶。
【68】长:师长。
【69】君:国君。
【70】王(wàng):称王,统治。
【71】顺:使民顺从。
【72】比:使民亲附。
【73】比于:及至。
【74】悔:借为“晦”,不明。
【75】施(yì):延续。
【76】畔援:犹“盘桓”,徘徊不进的样子。
【77】歆羡:犹言“觊觎”,非分的希望和企图。
【78】诞:发语词。
【79】先登于岸:喻占据有利形势。
【80】密:古国名,在今甘肃灵台一带。
【81】阮:古国名,在今甘肃泾川一带,当时为周之属国。阻:往,至。
【82】共(gōng):古国名,在今甘肃泾川北,亦为周之属国。
【83】赫:勃然大怒的样子。
【84】斯:犹“而”。
【85】旅:军队。
【86】按:遏止。
【87】徂旅:此指前来侵阮、侵共的密国军队。
【88】笃:厚益、巩固。
【89】祜(hù):福。
【90】对:安定。
【91】依:凭借。
【92】京:高丘。
【93】陟(zhì):登。
【94】矢:借作“施”,陈设。此指陈兵。
【95】阿:大的丘陵。
【96】鲜(xiǎn):犹“巘”,小山。
【97】阳:山南边。
【98】将:旁边。
【99】方:准则,榜样。
【100】大:注重。
【101】以:犹“与”。
【102】长:挟,依恃。
【103】夏:夏楚,刑具。
【104】革:兵甲,指战争。
【105】顺:顺应。
【106】则:法则。
【107】仇:同伴。
【108】方:方国。仇方,与国、盟国。
【109】弟兄:指同姓国家。
【110】钩援:古代攻城的兵器。以钩钩入城墙,牵钩绳攀援而登。
【111】临冲:两种军车名。临车上有望楼,用以瞭望敌人,也可居高临下地攻城。冲车则从墙下直冲城墙。
【112】崇:古国名,在今陕西西安、户县一带,殷末崇侯虎即崇国国君,《尚书大传》有“文王六年伐崇”的记载。
【113】墉:城墙。
【114】闲闲:摇动的样子。
【115】言言:高大的样子。
【116】汛:读为“奚”,俘虏。
【117】连连:接连不断的状态。
【118】攸:所。
【119】馘(guó):古代战争时将所杀之敌割取左耳以计数献功,称“馘”,也称“获”。
【120】安安:安闲从容的样子。
【121】是:乃,于是。
【122】类:通“禷”,出征时祭天。祃(mà):师祭,至所征之地举行的祭祀;或谓祭马神。
【123】致:招致。
【124】附:安抚。
【125】茀茀:强盛的样子。
【126】仡(yì)仡:高崇的样子。
【127】肆:通“袭”。
【128】忽:灭绝。
【129】拂:违背,抗拒。
皇矣
[先秦] 诗经
皇矣上帝,临下有赫。监观四方,求民之莫。
维此二国,其政不获。维彼四国,爰究爰度。
上帝耆之,憎其式廓。乃眷西顾,此维与宅。
作之屏之,其菑其翳。修之平之,其灌其栵。
启之辟之,其柽其椐。攘之剔之,其檿其柘。
帝迁明德,串夷载路。天立厥配,受命既固。
帝省其山,柞棫斯拔,松柏斯兑。
帝作邦作对,自大伯王季。维此王季,因心则友。
则友其兄,则笃其庆,载锡之光。
受禄无丧,奄有四方。
维此王季,帝度其心。貊其德音,其德克明。
克明克类,克长克君。王此大邦,克顺克比。
比于文王,其德靡悔。既受帝祉,施于孙子。
帝谓文王:无然畔援,无然歆羡,诞先登于岸。
密人不恭,敢距大邦,侵阮徂共。
王赫斯怒,爰整其旅,以按徂旅。
以笃于周祜,以对于天下。
依其在京,侵自阮疆。陟我高冈,无矢我陵。
我陵我阿,无饮我泉,我泉我池。
度其鲜原,居岐之阳,在渭之将。
万邦之方,下民之王。
帝谓文王:予怀明德,不大声以色,不长夏以革。
不识不知,顺帝之则。
帝谓文王:訽尔仇方,同尔弟兄。
以尔钩援,与尔临冲,以伐崇墉。
临冲闲闲,崇墉言言。执讯连连,攸馘安安。
是类是禡,是致是附,四方以无侮。
临冲茀茀,崇墉仡仡。
是伐是肆,是绝是忽。四方以无拂。
分类标签:
怀古诗
作品赏析
这首颂诗先写西周为天命所归及古公亶父(太王)经营岐山、打退昆夷的情况,再写王季的继续发展和他的德行,最后重点描述了文王伐密、灭崇的事迹和武功。这些事件,是周部族得以发展、得以灭商建国的重大事件,太王、王季、文王,都是周王朝的“开国元勋”,对周部族的发展和周王朝的建立,作出了卓越的贡献,所以作者极力地赞美他们,歌颂他们,字里行间充溢着深厚的爱部族、爱祖先的思想感情。全诗八章,有四章叙写了文王,说明是以文王的功业为重点的。
全诗八章,章十二句。内容丰富,气魄宏大。前四章重点写太王,后四章写文王,俨然是一部周部族的周原创业史。
首章先从周太王得天眷顾、迁岐立国写起。周人原先是一个游牧民族,居于今陕西、甘肃接境一带。传说从后稷开始,做了帝尧的农师,始以农桑为业,并初步建国,以邰(今陕西武功一带)为都(见《大雅·生民》)。到了第四代公刘之时,又举族迁往豳(邠)地(今陕西旬邑一带),行地宜,务耕种。开荒定居,部族更加兴旺和发展(见《大雅·公刘》)。第十三代(依《史记·周本纪》)为古公亶父(即周太王),因受戎狄之侵、昆夷之扰,又迁居于岐山下之周原(今陕西岐山一带),开荒垦田,营建宫室,修造城郭,革除戎俗,发展农业,使周部族日益强大(见《大雅·緜》)。此章说是天命所使,当然是夸张的说法。但尊天和尊祖的契合,正是周人“君权神授”思想的表现。
第二章具体描述了太王在周原开辟与经营的情景。连用四组排比语句,选用八个动词,罗列了八种植物,极其生动形象地表现太王创业的艰辛和气魄的豪迈。最后还点明:太王赶走了昆夷,娶了佳偶(指太姜),使国家更加强大。
第三章又写太王立业,王季继承,既合天命,又扩大了周部族的福祉,并进一步奄有四方。其中,特别强调“帝作封作对,自大伯王季”。太王有三子:太伯、虞仲和季历(即王季)。太王爱季历,太伯、虞仲相让,因此王季的继立,是应天命、顺父心、友兄弟的表现。写太伯是虚,写王季是实。但“夹写太伯,从王季一面写友爱,而太伯之德自见”(方玉润《诗经原始》),既是夹叙法,亦是推原法,作者的艺术用心,是值得深入体味的。
第四章集中描述了王季的德音。说他“克明克类,克长克君;王比大邦,克顺克比”,充分表现了他的圣明睿智,为王至宜。其中,用“帝度其心,貊其德音”,以突出其尊贵的地位和煊赫的名声;而“比于文王,其德靡悔”,既说明了王季的德泽流长,又为以下各章写文王而做了自然的过渡。
《皇矣》在《大雅·文王之什》,当然重点是在歌颂和赞美文王。因而此诗从第五章起,就集中描述文王的功业了。
第五章先写上帝对文王的教导:“无然畔援,无然歆羡,诞先登于岸。”即要文王勇往直前,面对现实,先占据有利的形势。虽不言密人侵入和文王怎么去做,但其紧张的气氛已充分显示了出来。接着作者指出“密人不恭,敢距大邦”,一场激烈的战争势在难免了。密人“侵阮阻共”,意欲侵略周国,文王当机立断,“爰整其旅,以按徂旅”,并强调,这是“笃于周祜”、“对于天下”的正义行动。
第六章写双方的战斗形势进一步发展。密人“侵自阮疆,陟我高冈”,已经进入境内了。文王对密人发出了严重的警告,并在“岐之阳”、“渭之将”安扎营寨,严正对敌。写出情况十分严峻,使读者如临其境。
第七章写战前的情景,主要是上帝对文王的教导,要他“不大声以色,不长夏以革”,就是不要疾言厉色,而要从容镇定;不要光凭武器硬拼,而要注意策略。要“顺帝之则”、“询尔仇方,同尔兄弟”,即按照上帝意志,联合起同盟和兄弟之国,然后再“以尔钩援,与尔临冲”,去进攻崇国的城池。崇国当时也是周国的强敌,上言密,此言崇,实兼而有之,互文见义。
最后一章是写伐密灭崇战争具体情景。周国用它“闲闲”、“茀茀”的临车、冲车,攻破了崇国“言言”、“仡仡”的城墙,“是伐是肆”,“执讯”、“攸馘”,“是致是附”、“是绝是忽”,取得了彻底的胜利,从而“四方无以拂”,四方邦国再没有敢抗拒周国的了。这些内容表现了周从一个小部族逐渐发展壮大,依靠的绝对不是后世所歌颂的单纯的所谓礼乐教化,而主要是通过不断的武力征伐,扩张疆域,从而获得了灭商的实力。
由此可见,《皇矣》在叙述这段历史过程时是有顺序、有重点地描述的。全诗中,既有历史过程的叙述,又有历史人物的塑造,还有战争场面的描绘,内容繁富,规模宏阔,笔力遒劲,条理分明。所叙述的内容,虽然时间的跨度很大,但由于作者精心的结构和安排,却又显得非常紧密和完整。特别是夸张词语、重叠词语、人物语言和排比句式的交错使用,章次、语气的自然舒缓,更增强此诗的生动性、形象性和艺术感染力。